冠状病毒提供了应对气候变化的关键经验

当COVID-19流行病过去后，社会可能会采取一些降低排放的重要措施，如从更多的电话会议到缩短全球供应链。但最持久的教训可能是，冠状病毒让我们认识到迅速采取行动的紧迫性。

——贝思•嘉丁纳（BETH GARDINER）•2020年3月23日

    一个可怕的新威胁在世界各地蔓延，颠覆了人们熟悉的常规，扰乱了全球经济，危及无数生命。科学家们早就警告过这种情况可能会发生，但政治领导人大多忽视了这一点，所以现在他们必须仓促应对一场如果他们早点采取行动，本来是可以避免、或至少可以缓解的危机。

   控制冠状病毒大流行和应对气候变化同等重要。智库“气候互动”(climate Interactive)的联席主管伊丽莎白·萨温(Elizabeth Sawin)表示，大流行病和气候危机都是在应对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呈指数级增长的问题。就病毒而言，危险在于感染人数超过了医疗保健系统；而随着气候变化，排放量的增长将超过我们处理干旱、洪水、野火和其他极端事件等后果的能力。《灰犀牛:如何识别和应对我们忽视的明显危险》一书的作者米歇尔•伍克表示，这两场危机的另一个相似之处是，我们本可以阻止它们的发生，但是我们没有积极作为。 而这种不作为有政治、结构和心理上的原因。“阻止风险本身就是有风险的，”她说。“人们害怕做错事，比什么都不做更可怕。选民们会因为政客们解决了问题而给予奖励，但很少会因为他们阻止了问题的发生而给予奖励，这给了领导人把棘手问题往后推的动机”。

    随着世界各国几乎要靠关闭整个国家来减缓病毒蔓延,“公众开始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你必须以一种与当前现实格格不入的方式行事，因为你必须对指数增长产生的后果作出反应。”。“你往窗外看，它看起来不像是流行病，看起来像是一个美好的春天。但你必须关闭所有的餐馆和学校。”

COVID-19表明，如果已经能看到

其影响时再阻止则为时已晚

    虽然这种疾病比全球变暖的影响发展得更快，但原理是一样的，她说：如果等到你看到它的影响，已经来不及阻止。

    纽约大学(New York University)气候经济学家、《气候冲击》(climate Shock)一书的合著者格诺特•瓦格纳(Gernot Wagner)表示:“COVID-19是扭曲速度的气候变化。”“所有与气候有关的东西都是几十年; 现在是几天。气候是几个世纪的事，这里是几个星期。”

    各国政府的反应几乎和威胁一样迅速。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与妻子在剧院度过一个晚上后，下令所有非必要的企业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关闭。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和纽约市长比尔·德布拉西奥(Bill de Blasio)也做出了类似的突然转变，特朗普总统从轻描淡写病毒的危害转向支持不久前似乎难以想象的措施。

    瓦格纳说：“我们正看着我们的政治领导人在几天内通过电视直播吸取这些教训。” “这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学习曲线，至少在我有生之年没有见过。”

    现在，他表示，那些已经掌握了复合增长的可怕力量的政治家们必须把这种新的认识应用到气候问题上。

3月12日，在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一名男子走过关闭的法航柜台。凯娜·贝当古/法新社

    瓦格纳说，就像对待冠状病毒一样，气候政策必须促使每个人注意他们的行动--无论是疾病暴露还是碳排放--给他人带来的代价。他说:“这完全是别人的介入，迫使我们将这种外部性内在化，这意味着不要依赖父母把孩子送出学校，关闭学校。”“不要依赖公司或工人待在家里，不要告诉他们的人待在家里，不要强迫他们待在家里，也不要付钱让他们待在家里，但要确保这种情况发生。”当然，这是政府的职责。”

     萨温（Sawing）说，旨在缓解COVID-19的经济冲击的刺激措施也可以通过为低碳基础设施提供资金或为新失业在家的工人提供绿色经济工作的在线培训来推动减排。国际能源署(IEA)署长法提赫•比罗尔(Fatih Birol)上周同样敦促各国政府和国际金融机构将气候行动纳入刺激措施，为清洁能源、电池储存和碳捕获技术投资提供资金。

     在萨温看来，流感大流行的多层次影响支持了美国绿色新政支持者的一个观点：联合解决我们最大的问题可能比一次解决一个问题更有效。她说，正如那些没有病假的人可能会传播病毒，因为他们必须在受到感染的情况下工作，负担不起的儿童保健和以雇主为基础的医疗保险制度可能会剥夺人们在清洁能源等新兴行业就业的灵活性。萨温说:“人们开始认识到，要让整个社会真正迅速地转变行为，你需要支持每一个人。”“社会保障网减少了变革带来的摩擦。”

    《灰犀牛:如何识别和应对我们忽视的明显危险》(the Gray Rhino: How to Recognize and action on the Obvious we Ignore)一书的作者米歇尔•伍克(Michele Wucker)表示，这两场危机的另一个相似之处是，我们本可以阻止它们的发生。这本书的标题是伍克用来比喻高概率、高影响事件，与流行的“黑天鹅”概念相反。“黑天鹅”这个词是作家Nassim Nicholas Taleb杜撰的，指的是一种非常不可能但具有高度破坏性、本质上难以预见的事件。

选民们奖励政客们解决问题，

却很少奖励他们预防问题的发生

    病毒传播和气候变化都是灰犀牛，伍克说——“两吨重的东西正在向你逼近，而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对它轻描淡写或忽视。我们忽略了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

    特朗普政府积极削减了国家安全委员会(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的全球健康安全办公室(Global Health Security Office)，并试图削减对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简称CDC)的拨款。而且，与许多其他国家一样，即使在疾病肆虐中国的时候，美国在加强冠状病毒防备方面工作做得很少。

    伍克说，这种不作为有政治、结构和心理上的原因。“阻止风险本身就是有风险的，”她说。“人们害怕做错事”，比什么都不做更可怕。选民们会因为政客们解决了问题而给予奖励，但很少会因为他们阻止了问题的发生而给予奖励，这给了领导人把棘手问题往后推的动机。

    她指出，维持现状会带来丰厚的利益。由于化石燃料行业数十年来为对气候科学提出质疑努力提供资金，并游说阻止可能威胁其利润的变化，这种动力是全球未能在气候问题上采取行动的核心。

    在COVID-19的案例中，虽然有些人试图否认冠状病毒的严重性，但大多数人和政府都能更快地认识到它的危险。萨温说，这可能部分是因为我们本能地更害怕疾病，而不是许多人难以想象的气候威胁。

3月10日，法国总统马克龙（Emmanuel Macron）在巴黎爱丽舍宫与欧盟其他领导人出席视频会议。美联社照片/米歇尔·欧拉（MICHEL EULER）

    但更重要的是，“人类历史上最富有的行业之一(化石燃料)并没有试图阻止人们了解”冠状病毒，她表示。

    全球对COVID-19的反应——国际航空运输业几近停滞，中国和其他地方的工厂纷纷关闭，人们惊慌失措地争相启用远程作业——几乎肯定会带来碳排放的下降。

    但这些变化可能是暂时的，例如，一旦人们重返工作岗位，来自驾驶的排放预计就会反弹。专家表示，如果许多人对公共交通产生恐惧，那么通勤的碳足迹甚至可能进一步上升。

    但一些新的行为可能会比大流行持续更久，包括气候活动人士多年来一直寻求的碳减排转变。外交关系委员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能源安全和气候变化项目主任贾菲(Amy Myers Jaffe)说，在这样一场危机中，最有可能持续下去的变化是那些在危机爆发前就已经开始的变化。

    她说:“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样的趋势能够更快地发生。”贾菲认为，排在首位的是商务旅行的减少，因为大公司意识到视频会议通常可以实现和面对面会议一样多的效果。   

此次COVID-19对气候变化的影响

    此次全球对COVID-19的反应--国际航空运输业几近停滞，中国和其他地方的工厂纷纷关闭，人们惊慌失措地争相启用远程作业--几乎肯定会带来碳排放的下降。但这些变化可能是暂时的，例如，一旦人们重返工作岗位，来自驾驶的排放预计就会反弹。专家表示，如果许多人对公共交通产生恐惧，那么通勤的碳足迹甚至可能进一步上升。

    外交关系委员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能源安全和气候变化项目主任贾菲(Amy Myers Jaffe)表示这场大流行可能会加速国际贸易增长的趋平，甚至逆转。由于关税方面的紧张局势，国际贸易增长在2019年开始放缓。“现在，如果病毒导致的关闭或边境关闭造成药品、医疗设备或其他必需品的短缺，许多国家和公司可能会急于减少它们在高度全球化供应网络下的脆弱性。如果我们收缩供应链，如果各国生产更多自己的产品，这将在结构上减少石油需求，并减少航运的碳足迹。

远程办公的转变可能也会持续

    哈佛商学院(Harvard Business School)副教授普里思维拉杰•乔杜里(Prithwiraj Choudhury)表示，向远程工作的转变可能也会持续下去。这并不仅仅意味着员工可以从公司所在城市的家中上网。他说，它提供了在任何地方工作的自由--例如，在一个生活成本较低的小镇，或者配偶工作的地方。一些公司和组织已经完全虚拟化，完全放弃了办公室。

    乔杜里说，员工对这种安排“有很多潜在的需求”，公司可能会欢迎这种改变，因为他们意识到可以通过保留较小的办公室来节省开支，或者干脆不设办公室。

    这些工作场所的变化可能会带来真正的减排，但萨温说，这场大流行病对气候的最重要影响可能来自人们应对冠状病毒即迅速采取行动的紧迫性的教训。

    当疫情终于结束的时候,“如果我们能告诉我们刚才经历的故事,帮助人们理解这是一个加速版的另一个故事，我们正经历相同的情节结构,但不同的时间轴,这可能是另一种变革。”她说。

    萨温强调，没有人能够庆祝一种传播了如此多的恐惧和痛苦的疾病，但随着冠状病毒造成的损失肯定会增加，“也许有一种荣誉，至少把我们学到的东西好好利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