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是否会建立全国碳定价机制？史上最全面的美国两党气候政策大揭底

6月29日和30日，美国众议院共和党和民主党领导人分别公布了旨在实现巴黎协定2050年温室气体净零排放目标的气候计划。共和党拥抱气候计划无疑是其恢复对气候变化认可的最重要实证；而民主党的气候方案更是被外界称作是美国政治史上最详细、最周密的应对气候变化计划。

虽然共和党执政这几年一直持气候否定论，但从过去十年两党执政的历史看，双方都承认气候变化却是不争的事实：2007年小布什发表国情咨文，支持气候投资以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的严峻挑战；2008年时任美国众议院议长的民主党领袖南希·佩洛西和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纽特·金里奇共同呼吁采取行动应对气候变化。不仅如此，当时所有参选的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都曾经做过这样的承诺。

但到2009年，奥巴马试图通过总量控制与交易法案时，共和党和民主党之间对于气候变化的态度却发生了急剧扭转。在过去的十年里，两党对于气候变化认同的差距逐步加大，共和党坚持认为气候变化不是首当其冲要解决的问题，而民主党也不愿修改自己的提案以迎合共和党人。

6月29日和30日，美国众议院共和党和民主党领导人分别公布了旨在实现巴黎协定2050年温室气体净零排放目标的气候计划。这无疑释放出一个政治信号：两党在气候问题上的分歧正在缩小。从政策层面看，两党气候计划可以让我们更深入地认识到碳定价机制在两党间所处的地位和作用。

6月30日，美国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和众议院气候危机特别委员会的民主党人发布了该委员会的全面气候计划——《气候危机行动计划》（以下简称“行动计划”）。这个被外界号称是“美国政治史上最详细、最周密的应对气候变化计划”一经公布便引发热议。

需要强调的是，这并非是民主党唯一公开的重大气候计划。在此之前，还包括众议院能源和商业委员会的《清洁未来法案》、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乔·拜登的气候计划，以及华盛顿州州长杰伊·因斯利的气候计划。然而本次发布的行动计划长达500多页，参考了100多项法案，是目前涉及范围最为全面的气候计划。

行动计划大致分为以下15个部分：

由于该计划涉及上百项政策，本文无法逐一列举，仅从中归纳出一些大体的趋势和方向。

首先，行动计划支持碳定价机制，但没有具体指定是采取征收碳税还是通过碳排放交易的方式，也没有给出任何具体的数字。这并非是对碳定价政策研究不深，相反，这次众议院民主党共提出了六项碳排放定价法案，没有明确说明的原因也许是委员会暂时不想在民主党不同碳定价提案之间做出选择。但如果其中某个碳定价提案能够得到确认并付诸实施，这将是整个行动计划中最有价值的部分之一。

行动计划提出的另一项重大政策是联邦清洁电力标准。具体来说，该计划要求到2040年电力行业达到100%的净零标准，与拟议的《清洁能源标准法案》一致。值得注意的是，该政策不涉及具体能源种类及技术，它允许使用核能，也允许使用化石燃料，只不过规定其碳排放必须能100%捕获。虽然该政策在技术上只适用于电力部门，但它将对整个经济将产生重大影响，特别是下面将提到的“全面电气化”转变。

除了这两项经济政策外，行动计划还提出了几十项针对具体行业的政策，其中包括了电力、交通、工业、商业/住宅/建筑和农业，每一个行业都制定有具体的投资、监管行动和政策。 

《气候危机行动计划》在很大程度上可以通过“清洁电网和电气化”的政策框架来理解。美国87%的排放来自能源消耗，但电力占比不到一半。在所有能源中，电（与汽油和其他液体燃料相比）最有可能实现无碳化。例如，华盛顿州能源排放占比仅有40%，而其中超过80%的电力为零碳源。因此，减少排放的最佳途径似乎是尽可能多地利用电力。 

行动计划将“清洁电网”和“电气化”两个方面结合在一起。以清洁电力标准和碳定价机制来实现清洁电网，迫使电力公司使用零碳燃料。该计划还包括许多其他鼓励使用清洁电力的措施，例如对风能、太阳能、水力发电的税收抵免，以及取消石油和天然气补贴。

在“全面电气化”方面，行动计划主要侧重于交通运输这个最大的非电力能源消耗行业。该计划要求到2035年，所有新车都要达到100%的零排放汽车标准，2040年重型卡车要达到零排放标准。虽然没有提到具体的技术方案，但该计划必将有利于电动汽车的发展。此外，该计划还提出了加大电动汽车充电桩基础设施建设，以解决电动汽车推广与其相应的加能站建设之间鸡与蛋的问题。

核能在气候政治中的作用一直具有争议。行动计划尽管没有像关注可再生能源那样那么直接提出，但基本上表现的是对核能的支持态度，行动计划特别提到了核能将被纳入其清洁电力标准。此外，行动计划还提出了支持和投资“下一代”核技术的计划，但同时也建议核能管理委员会加大对核电站服役期延长申请的评估以确保核电站本身能够抵御气候影响。 

《气候危机行动计划》还包含了一些之前未公开过的新兴政策。例如，行动计划提出国会应将联邦公共交通经费增加一倍，提倡骑自行车出行，设置无车步行区以及超级街区。令人称奇的是，行动计划还将住房政策与气候政策关联在一起。原文直接引用如下：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行动计划倡导迎臂主义（YIMBYism），呼吁国会通过相关政策，以鼓励在公共交通完备的附近区域建设数量更多、密度更高的经济适用住房。

也许是共和党兜兜转转了十年之后才重新开始进入这一政策空间，与民主党的旨在通过经济全面转型以避免一场永久性全球灾难的《气候危机行动计划》相比，共和党的《美国气候契约》（以下简称“气候契约”）显然不在同一个层级。

从民主党的《气候危机行动计划》到共和党的《美国气候契约》，能明显感受到两者之间的差距。相比民主党行动计划的15个部分，共和党的气候契约仅有简短的4项措施。

在能源创新方面，《美国气候契约》对核能表现出强烈的支持。该计划建议普遍减少对核能的监管障碍，并加大投资以进一步的研究。此外，还特别指到目前国会关于核研究和燃料供应的两项法案，其中一项在众议院获得通过。

相比民主党行动计划，尽管气候契约更明确地支持核能，但它对扩大核能发电提供的政策支持较少。

除了核能之外，气候契约也支持常规能源研究，再次确定了一项能源研究税收抵免的具体法案。

气候契约强调碳捕集的利用，并将碳捕获作为煤炭税收抵免的一个条件。

气候契约鼓励增加天然气出口。尽管天然气无疑是近年来美国排放量下降的原因之一，但环保人士担心甲烷泄漏可能导致天然气排放量与煤炭一样多。此外，进一步使用天然气可能导致基础设施的能源依赖性，使得以后更难改用零碳燃料来源。

气候契约提出的唯一可再生能源具体政策是促进绿色电价。根据这一政策，商业和工业参与者可以选择从其电力供应商处购买可再生电力。 

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气候契约与民主党行动计划都支持对储能技术的投资。此外，还涉及对天然气行业中企业碳捕集能力的投资以及可再生能源微电网系统的投资。

自然解决方案是共和党极力推崇的一种气候解决方案，即通过森林、草原、湿地和海洋栖息地来吸收更多的碳。无论共和党人借助什么样的气候信息传递方式，他们都在频繁地宣传这一方案，其标志性政策是《万亿树法案》。 

所谓全球参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主要是向国外推广美国技术，为受气候变化影响的发展中国家提供援助。

共和党的《美国气候契约》真的想让你知道它有多么的反对碳定价。在气候契约网页的FAQ页面上，其中有这么一段问答：

回答就是一个字加句号。共和党领袖凯文·麦卡锡对此解释说： 

对于一些气候解决方案的阻力因素，特别是碳定价方面，气候契约只字未提。相比民主党提出的通过碳定价和税率调控降低核电价格的政策，以及一项最终完全消除所有电力碳排放的政策而言，共和党方面的唯一提案仅是公司的自愿行动。

所以，共和党应该不会支持碳定价。

从美国两党不同的气候方案可以看出， 共和党和民主党从完全不同的角度处理气候问题。民主党主张改变经济，使其不再以原有生产方式为基础。他们试图改变价格结构，创造激励机制，使人们主动离开原有的破坏性系统，最后再通过实施监管来彻底终结。而共和党人则希望找到技术和自然的解决方案改进现有的生产方式，这样就可以继续依赖它们而无关于气候。共和党的计划无意消除化石燃料，减少汽车使用，或减少能源消耗。